玻璃花【中】费优向
07
【费里德君，你又在做什么无聊的事情吗？】从名古屋远道而来的十三始祖站在他身后问他。
【当然是在观察有趣的东西啊。】他语气稍显愉快地回答，挺直了身体挡在克罗里眼前【有什么事吗，克罗里君？】
【哈？我过来不是您的授意吗？】克罗里一脸不太愉快的表情看向他。
【唔……】他侧头思索了片刻，随后坦白地笑着回答【我不记得了。】
【您真是……】克罗里微微一顿，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摇摇头。
【既然来了，就到我的公馆做客吧，克罗里君。】他率先走向了前方。
克罗里自然紧随其后，虽然对费里德的消遣也很感兴趣，但从费里德的态度中，他已经了解不该过问，便知趣地快步与他并肩——自我主义的坚实拥趸，这是克罗里对费里德的判定，但是那又如何，他的身边永远不缺乏乐趣，他拥有领导者的绝顶天资。
在他们远方，黑发绿眸的男孩回过头，眼神疑惑。
【优哥哥，怎么了？】
【唔，没事。】抛却奇怪的黏腻感，他向乖巧的弟弟妹妹们摇摇头。
【那就这样吧，克罗里君，务必要善于利用你的实力。】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，他抬头看了看灯光，虽然无时无刻不在灯光下，但他却总是下意识抬头看一眼，这个动作连克罗里也未曾发觉有什么不妥，说到底，只是与阳光的最后一丝牵扯还未斩断，计划完备，他的脑海里似乎反复交叠着卡农的旋律，这的确该自鸣得意，而他也拥有自鸣得意的资本。
08
接连不断的糟糕事纷至沓来，上个献血日过去还不久，却又要像是牲畜市场上待宰杀的家畜一般被检查过全身各处，随后屈辱地躺下供吸血鬼采血，虽然之后会发放物资，然而却是味道让人受不了的食品。
和往常一样喝了几口就捏在手心【这种鬼东西怎么可能喝得下去啊】他充满抱怨地看着自己最信任最依赖的同伴。
而忠实地执行了食不言寝不语，喝完才吐吐舌的金发男孩叹了口气【优酱真是挑食啊。】
【你才是，别那么唯命是从啊。】
【我倒不觉得局面有那么糟。】男孩站起身语气平缓地与他交谈，走向回收处把蜷成一团的袋子扔进去。
他听见了那些话，却没有听到心中，只是看着男孩走远，男孩总是说一些他不喜欢却无法反驳的话，他的目光跟随男孩移动，余光看到两个孩子蹲在与之靠近的地方画着格子——到底是多久之前的游戏啊，他这么想着，在即将露出怀念微笑的时候却看到令自己厌恶的存在——吸血鬼。
将那些孩子当做路上的石子一样，轻蔑地碾过。
家畜，被当做家畜一样对待谁会愿意啊！我们是人类……
【喂，道歉，快道歉啊！】最容易头脑发热的他此刻却也什么都不管不顾，只知道要冲上前，捍卫作为人类的尊严。
理所当然会被碾压……就连最普通的吸血鬼，体力也是人类的七倍。
被掐着脖子提到高墙时，他已经预料到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。
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吧……
真是抱歉啊……但是，不要祈求，米迦，绝对不要向他们祈求。
握紧胸前的玻璃花，他不断挣扎，仿佛狂风骤雨中淋湿了翼翅的幼鸟，狼狈非常。
09
但凡有思想的生物，是决计不会向自己低下的食物心怀歉意的。
他在远处看着这场闹剧，前不久召回克罗里共同协商了一出精彩的戏剧，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说法，实际上，所有的一切都由他一手促成。
廉价的坚守，廉价的希冀，脆弱的感情能够维持原样多久，是否在生命遭受威胁时便会破碎，他着实格外感兴趣。
所以他驻足了，随心所欲，内心毫无间隙，举手投足浑然天成，他不屑于粉饰痕迹，却总是让被算计的人有苦难言，单单是简单的停下脚步，却也让底层的吸血鬼小心揣摩【费里德大人，您……】
【那里在做什么呢？】他撩开额前的头发，带着一丝单纯与好奇的视线跨过层叠的砖墙与石柱，毫无错漏地专注在那张写满了不屈服与愤怒的脸上，许久轻轻呼出一口气，低声【真危险啊……】
【不过是幼小的家畜，根本不可能产生威胁。】一侧的侍从闻言忍不住插嘴道。
本意被曲解，他不置可否，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【谁知道呢，去看看吧。】
两个人的见面只能说是因缘际会，他的目光落在金发男孩的脸上，仿佛穿透男孩的身体，攫取最核心的物质——黑色的乱糟糟的短发，翠色欲滴的猫圆眼瞳。
他有些遗憾没有做好准备，不过今晚才是属于他的饕餮盛宴，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描绘一幅美丽的画卷，令那个孩子终生难忘，甚至即便在梦中也能大汗淋漓惊恐醒来。
最美的赠别礼物，至高的奖赏，作为被他记住的代价，男孩也要将他刻入灵魂。
这便是他定义的所谓公平。
【说起来，今晚要不要来我的公馆呢？】他问着金发男孩，心中了然自己的到来挽救了那个孩子的性命，那么要求支付代价也是理所当然。
得到了肯定的答复，他余光将远处男孩的反应尽收眼底——男孩捏紧吊坠看向他的目光掺杂疑惑与怒火两种奇妙的情感。
【好孩子。】糅杂美妙的感觉在体内滋生，他俯身轻抚男孩的侧脸【你的血非常美味，非常欢迎你。】
他离开晴天已经太久了，甚至开始不习惯，不喜欢。
但他身处的黑暗陈旧到了无趣味，他想要一个崭新的坟墓。
【今天那个孩子也会来吗？】以不经意的眼神，名正言顺地膜拜男孩身体每一寸，甘甜液体在他四肢百骸中流淌，上挑的眼角却将隐秘的快乐泄露出微妙的一丝。
优……百夜优一郎。
温柔吗……
